段永朝：重思互联网，需要站在后天重新看待今天 ▍数字品牌大会2.0深度实录③
2023年3月17日，第二届『数字品牌大会』圆满落幕。『数字品牌大会』是一场面向品牌/公关/营销/广告/运营领域定向邀请的大会，是『数字品牌榜』主办的有关数字化品牌、用户心智资产和传播科技方向的专业性论坛。
大会当日，苇草智酷创始人、信息社会50人论坛执行主席段永朝老师作为主题演讲嘉宾，为我们带来了主题为《重思互联网》的精彩演讲。
最近几周，人们口中谈论最多的就是GPT-4。即使GPT已经进化到第4代，但创意产业仍然展现出强大的生命力并且价值得到进一步熔炼，相信在未来，将会有更超乎想象的创变。而谈论创意产业、谈论品牌/营销/公关，不可能离开互联网、大数据、人工智能，今年正好是互联网商业化应用30周年。面对技术的迭代，我们每个人都要重新审视自己，段老师对互联网又有什么样的新思考呢？
以下根据现场演讲整理，有删改。
99%的人都会成为无用之人
1993年美国政府实施的“信息高速公路”计划，成为了互联网商业化的起点，到今天，恰好是互联网商业化的第30周年。按照硅谷工程师们的说法，叫进入了第五个狗年周期，一个狗年周期是7年，因为狗的1岁等于人的7岁，这个周期变化形容得很贴切。
我是码农出身，1993年我使用的浏览器还是Netscape，也叫做网景浏览器，后来微软也加入了这个赛道；7年后，我们迎来了谷歌时代；之后推特、Facebook、MySpace相继登台亮相。2008年，互联网迎来了真正的分水岭，iPhone横空出世，让“Anytime， Anywhere”不再是一句口号。
上一个狗年周期出现了许多黑科技，从AlphaGo zero到基因编辑、量子芯片，再到人工合成生命，再到数字人、元宇宙，还有今天的GPT。这个狗年周期的黑科技琳琅满目，很多人初尝之后就受到了惊吓。
赫拉利在《未来简史》中写道：“99%的人将来都会成为无用之人。”这句话并不是他的初创，1995年，美国旧金山曾召开“费尔蒙特饭店会议”，会议认为，由于世界人口的过剩，世界将分化为20%的全球精英和80%的人口垃圾。要解决这种现象，其中一个办法是布热津斯基提出的“喂奶主义”，今天我们习惯称之为“奶头乐战略”：给80%的垃圾人口嘴里塞个“奶嘴”，他们在世上只有一个使命，就是“娱乐至死”，沉迷于垃圾文化，逐渐被主流文明淘汰，剩下的20%精英人群就可以高枕无忧。如今这组数字被赫拉利改成了“1%”对“99%”，而这背后的问题就是我们需要深思的。
从三个问题进入
对数字世界的深入思考
有句话叫做未来决定现在。那么，这是谁的未来？它是如何决定的？我们需要思考以下三个问题。
问题1、
AI挑战：可解释的AI（X-AI）
2016年，美国国防部提出了“X-AI”的概念，也就是可解释AI。时至今日，AI算法控制了许多领域，但它们只会干活，却无法告诉你它为什么要这样做。
昨天晚上我和ChatGPT对话，我问它：“你认为DES模型具有可解释性吗？”ChatGPT回答“有的”，在它解释完理由后，我说：“你错了。”它立即说：“抱歉，我还需要学习。”你们看，这就是今天AI的现状，大家不要过于迷信，不要对它们带有光环。当然，我不否认今天的AI已经发展得很棒了，它能写作、作曲、作画，能做很多我们想做的事情，几乎要取代99%的人。
但AI依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，从理论上来说，我们距离人工智能可解释还路途遥远。
问题2、
如何理解“代码即法律，一切皆计算”？
西方有句话是这样说的“Code of Law”，意思是把律法装订成册，“law”是高于“code”的，code只是law的一种形式。但是劳伦斯·莱斯格(Lawrence Lessig)在他的著作《代码2.0》中说“Code is Law”，也就是“代码即法律”。“code”与“law”的关系发生了逆转，而这之间的关系究竟为何，我想就连劳伦斯自己也没搞清楚。
“一切皆计算”这句话出自计算机之父图灵，但真要追溯鼻祖的话，应该是数学家希尔伯特。希尔伯特提出了“公理化方法”，他在《几何基础》一书中重新定义了几何，把几何学从一种具体的特定模型上升为抽象的普遍理论。数学本质上是一种符号，点、线、面是只存在于数学王国的概念，而它们都是虚无的。数学符号和其背后代表的实体世界没有任何关系，也就是符号表达和内容脱钩。那么通过数学符号计算出来的一切还是真实的吗？
总之，我想告诉大家，不要过于相信“代码即法律，一切皆计算”。
问题3、
“黑灯工厂”出现意味着什么？
有人调侃说，GPT-4出现之后就不止有黑灯工厂了，还有黑灯office，办公室的工作被替代，大家都要失业回家。别害怕，这又是恐吓之词。我们不否认AI对工作的替代性，但是美国著名哲学家阿伦特曾说“行动才是一个人的价值体现”。黑灯工厂、黑灯office可能会让一些岗位流失，但一个人只要没有丧失行动能力，就同样不会丧失劳动价值，只不过重新定义劳动、重新定义工作的时代到来了。
第四次工业革命带来的并发世界
很多人把互联网的发展进步称为“第四次工业革命”，前三次工业革命的共同特点是“效率革命”，提高了劳动效率。那么，第四次工业革命和前三次工业革命有何不同？
上世纪80年代诞生了一个词汇，叫做“涓滴经济学”，一些经济学家认为通过“涓滴效应”就可以实现共同富裕。就像我们倒红酒一样，第一层倒满后酒会流到第二层，第二层满了会流到第三层，如此一来，社会财富得以公平分配。
但现实是，随着全球化的加剧，财富分配不均成为一种普遍现象。第一层的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，红酒永远流不到第二、第三层。今天跨国公司CEO和一线工人的工资差，比100年前工厂里的工资差高出100-500倍。
也是从80年代开始，北欧开始流行UBI（普遍基本收入）的概念，是指政府或团体组织定期发放给全体成员一定金额的钱，以满足基本生活条件。美国某位前总统候选人曾提出，在这个数字时代，财富增长的速度大大超出了每个人的预期，我们可以用更少的人生产更多的财富，剩下的人发放基本收入，至于收入来源，是向机器人征税。我认为这是一个好点子，我相信10年后、20年后，各国都会思考如何向机器人、向算法和算力征税。
我用一个案例来向大家解释，区块链、大数据、人工智能是如何改变世界的。
我们都知道，在传统的商业链条中，资金和物流是逆行运动的，而且资金的逆向归集永远是滞后的。假如你扫码购买了一瓶10块钱的啤酒，这10块钱就到了零售商的手中，零售商每三个月向他的啤酒批发商结一次账，批发商每半年又向啤酒厂结一次账。
时至今日，电子商务大大加速了这种交易进程和效率，但交易逻辑没有发生变化，只不过零售商和批发商的结账周期由三个月变成了一周，批发商和啤酒厂的结账周期由半年变成了一个月。
过去我们买东西，除了现金，可能还要用到支票，今天的技术可以支撑资金秒到。但资金秒到并不代表交易逻辑发生了变化，千万不要被效率蒙蔽了双眼。而我所构想的基于区块链、大数据、人工智能的交易逻辑是下图这样的。
你依旧扫码购买了一瓶10块钱的啤酒，但这10块钱以数字货币的形式瞬间瓦解成了100个支付向——2毛钱分摊给了生产瓶盖的厂家，5毛钱分摊给了生产啤酒瓶的厂家，还有2分钱要分摊给印刷商标的厂家，以及啤酒生产过程中产生的电费、人工费、物流费……
ERP（企业资源计划）中有一项叫BOM，即物料清单。《资本论》中认为，商品中凝结的物料成本和物化劳动，在商品被生产出来之后就已经固化成型，只是尚未分配。而我的设想就是未来可以实现瞬间终端分配。
我曾经向朋友建议，他们企业的ERP要赶快思考转型了，否则很快就会被淘汰。因为商业逻辑变了，碎片化支付才是未来发展方向。每当有一瓶啤酒被卖掉的那一刻，通过扫码支付的10块钱中的一部分都可以到达与其生产相关的机构或人员手中。
这就是数字化带来的并发世界。“并发”是一个计算机术语，指的是同一操作系统下，多个任务可以穿插或同时进行，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10块钱可以瞬间分摊成100个支付向，最大化实现了财富的公平分配。而在传统交易场景里，只有上一个交易完成，才能进行下一个交易，也因此带来财富分配不均的现象，我把它称为“串行世界”。并发与串行，就是第四次工业革命与前三次最大的不同之处。
数字世界的三个基本问题
所以我说数字世界就是三件事情。
第一，深度沉浸互联互通，把过去不连通的连通起来，让数据额流动起来，今年2月份，《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规划》发布，其中提到，形成横向打通、纵向贯通、协调有力的一体化推进格局，未来我们会看到很多事情都在逐渐打通、贯通。
第二，效率和公平的关系问题要重新思考，不再是先有效率再有公平，不再是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，也不再是先创造财富、再进行分配，它们之间是并发关系，而这个在技术上已经具备条件。
第三，重新思考人和机器的关系，ChatGPT诞生后产生了一个新的职位，叫“提示工程师”，通过提示引导，让AI工具在最大极限下运作，同时也会挖掘AI能力，引导后者“一步步思考”。所以，人机再分工的时代到来了，不要担心失业，不要担心岗位流失，要担心是未来你和机器将如何分工。
我们今天的人，必须清醒地意识到，我们是被过去的旧知识、旧传统塑造成型的，我们是由旧模具铸造出来的，问题就是你要知道“旧”在哪里。所以我们必须想象后天，不管是10年、20年以后，后天终将到来，也许这个后天不属于你，但一定属于你的子孙，如果我们今天不想像后天，那我们就只能生活在别人定义好的后天中；只有想象了后天，我们才能知道今天、明天应该为后天做哪些准备。
在我工作的园区里有一位清洁工阿姨，每天她做完工作后，都会坐下来看书。有一次我问她，你看的什么书？她很开心地给我介绍她看的什么书，还告诉我她买了很多书来看。我忍不住问她：“你工作已经这么辛苦了，为什么还要看那么多书？”她说：“我在为我的孙子看书。”
阿姨的回答很教育我，如果我们今天不去想象后天，将来你都没有权利带孙子。
互动环节
Q
老师好，您觉得中国的创业者和企业，应该怎么去看待这次ChatGPT的浪潮？比如说从商业的角度来讲，您觉得它是一个好商业吗？您刚才提到了技术的专业性，提到了效率与公平，也提到了现在这一波黑科技背后有一些恐吓的社会情绪在，品牌在面对这样的技术浪潮的时候，我们应该传达什么样的品牌价值观和价值主张？希望您从商业和品牌的角度能给做一个解答。
段永朝：非常好的问题，ChatGPT也好，文心一言也好，各种各样的聊天机器人也好，我认为所有的公司，都必须立刻组织团队开始切入这类科技。过去几年中我给银行业的朋友提的最多的一个建议，就是用人工智能改善客服，很多朋友不理解，银行需要什么人工智能呢？过去电子客服只会说“集团客户请按1，个人客户请按2”，今天很多企业的客服电话仍是这样，如果你要找人工客服，大概率会得到“坐席忙”的回答。
现在的人工智能已经具备了实用性，演化出各种各样的聊天机器人，如果你还不接入人工智能客服，就会被同行抢先一步，错失最佳时机；同时，会丧失训练数据，因为消费者在最初接触机器人客服的时候，包容度是比较高的，他们允许机器人犯错，这是机器人客服最好的成长期；更重要的是，客服跟你的品牌相关联，想让品牌价值传递到消费者那里，客服是很重要的渠道。
很多人看到诸如人工智能之类的工具会感到恐惧，我希望大家摆脱恐惧，利用起来，马上就可以享受到它们带来的好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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